【Essay】莫干山没有肥肉，可现实却有化学
"和韬韬的一些记忆。"
0.
昨天做了个折磨的梦，梦见自己高中上课，并且上的是我第二不懂的化学课。上得非常痛苦。
梦里的内容非常扭曲，梦里的老师抽我回答这个问题：“某人手上拿着包在包裹里的氢氧化钠去高铁的安检，请问氢氧化钠能感受到自己在被挤压吗？”
荒诞无比。
梦里我的同桌是我的好基友韬韬——不可思议，因为选科不同，我文科他理科，所以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是不在一个班的——他听着我奇怪的回答，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笑着。
这些回答都很鬼畜，例如梦里的我回答：“电解质可以产生氢气和氧气。”
全班都绷不住了。
梦随着进程越来越诡异，到后边因为班上其他同学惹化学老师生气了，化学老师罚所有人默写四分之一本书厚的古诗词，而且还要求晚自修第二节课下课前交。而众所周知我写字很慢，我一向对这种作业很不感冒。
于是我写着写着抽泣了起来。
不过韬韬这时候消失了，我的同桌换成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来同情我。
但是好消息是：在我默写到一首不存在于现实的七言律诗《过隆陇坡有感》、忽然接到等等晚自修第三节课又要上化学课的通知时，我终于回过味来自己是在做梦。为了摆脱这种折磨，我直接从梦里醒来。
彼时是五点半。梦里所经所感着实触目惊心，我迷迷糊糊地摸来手机，往我和韬韬几人的微信小群里说了这个梦后，再次沉沉睡回去。
醒来后，只见群里韬韬锐评：“好有人文情怀的化学老师啊。”
我想了想梦里老师提出的“请问氢氧化钠能感受到自己在被挤压吗”的问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1.
韬韬是我的好基友，我们从初一开始便认识了，到如今，差不多一起玩了九年了。
高中时我就经常喜欢串到他班上玩，因此认识了不少人。其中两人便是我们四人小群的剩余成员：宋皇和阿庆。
宋皇是个大个子，除了少年白满头沧桑外全然一幅生龙活虎的模样；阿庆则是非常励志的上了大学后减肥成功的摄影师，在韬韬已经退化成了带着相机出去旅游一圈却一次不肯拿出相机拍风景照的老年人时依然坚持着对于摄影的狂热。值得一提的是，两人都是学医的。尽管我因为懒没有去了解过两人专业上的区别，就如同我不会去分辨宋皇到底是一米七还是一米八一样。
比较悲伤的是，尽管阿庆是学医的，但大势之下他依然阳了。看着他在重重症状下出于医学生的素养写着自己的抗阳日志，记录自己每天不同时刻的体温与症状等，不禁在感觉新冠哈人的同时对他肃然起敬。
2.
尽管目前情况凶险，宋皇依然是勇的性格，就好比他以前高中晚自习请假去网吧浪结果被班主任昌哥电话call家长被抓包一样，永远年轻，永远无畏。
于是他昨晚在群里艾特韬韬：“晚上干嘛？出来吃麻辣烫。”
韬韬表示拒绝：“家里吃饱了。家里多好吃，我没吃腻呢，过两天过两天。”
宋皇诧异于韬韬的眷家：“我回家两天就腻了。”
只见韬韬心酸地吐出一句：“比学校好吃多了。”
我不厚道地笑了。
韬韬目前就读于高贵的浙工大，因为是工科狗，被学校和政府的规划赶到了德清的莫干山校区。之前我有幸去过一趟，只能说除了没什么吃的、虽然名为莫干山校区但实际上离莫干山离得远外，都是浙江一流水平。
之后韬韬晒出了今晚他家的萝卜红烧肉：【一张色调诱人的红烧肉图片】
宋皇吐槽：“肥肉太多了。”
我没忍住扎了一刀：“莫干山没有肥肉。”
韬韬：【流泪猫猫】
3.
在红烧肉上，我从未在学校食堂里吃到诚意满满的红烧肉。食堂总是如此鸡贼，即使是切成细丁的红烧肉，依然要掺入诸如豆腐干一类的素材唬人，配上着色用的酱油，咋一看全都是瘦肉，实际一咬，都是素味。农林集贤食堂一楼一份七八块的红烧肉，就只有零星几点肉块——说是肉块真的勉强，也许“肉丁”一词更为恰当。
我和食堂斗智斗勇已久，之前琢磨出一个取巧的法子。我们学校食堂阿姨有一个取菜规律，总是优先填满餐盘米饭凹上的两小块凹槽，而后再去填餐盘左边的大凹槽。因此我如果胃口极佳吃三个菜的话，总是优先点两素菜再点荤菜，如此阿姨总是会多多少少下意识地给那个大凹槽多一点菜。为此我总是能在集贤食堂一楼吃到满满的西红柿炒蛋。
这一招唯一失效的一次是在和室友一起排队打菜的时候，当时室友对我的点菜方式感到奇怪，于是我多嘴地在那里解释了一番。只见得正在打菜的食堂阿姨冷冷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冷笑，于是那天中午我只吃到了一勺份量的西红柿炒蛋，没如往常那般填满餐盘的大凹槽。
至今耿耿于怀。
偶尔我会想，或许幸福就像是食堂的红烧肉，零星地混杂在令人烦恼的各种欺骗性极强的辅料里。一两点一两点，就这么支撑起了人的一生。
4.
韬韬是我的好基友，自大学以来，哪怕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们依然会一起出去旅个游或到对方校区串个门啥的。
但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们的旅游：今天吃什么？
光是看这些文字便能明白，我俩是穷狗。自然不可能每到某个地方，就挺胸抬头地跑去当地最豪华的某某星级酒店之流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每回我们出去旅行，倘若没有阿庆作伴为我们提前做好种种旅游规划，那么我们定然会走着走着陷入对哲学三个问题的沉思之中——当然现在好多了，在像思考者那般漫游过一次后我们便学会了做旅游规划——而最令我们头疼的便是“我们今天要到哪里去吃饭”。
穷狗定然要对自己的钱包斟酌再三，而有着高雅而无用的精神追求的穷狗更是如同考虑终身大事那般看待自己的钱包。显然高档馆子我们是去不成的，这一类地方一向是我们的首项Pass。那么，有什么地方既能有地方特色予人以珍贵回忆，又能吃香喝辣不踩雷，经济实惠利好穷狗呢？
答案是——去睡个觉吧。
5.
说实话，真要谈的话，这类馆子一般都是大排档或路边炒菜馆之流。
对于此，我个人建议是点现炒的一些炒菜，而不点预先堆好的锅料，例如某某牛肉锅某某啥啥锅。
上一次和韬韬一起去良渚遗址公园旅游，我们在旁边的瓶窑镇下榻。在一家我已经忘了名字的炒菜馆吃饭时，上来的炒菜味道极佳。麻婆豆腐色香辣俱美，可排进我生平吃过的麻婆豆腐前三；青菜佐以油渣，把握得恰到好处，口感清嫰又不乏油香。只是将近百元的一份牛肉锅，拼命往里面怼酱油，吃起来只觉口闷，哪怕堆料满满，依然乏味可陈。
当时的我向韬韬懊悔道：“我不该点这牛肉锅的。踩坑了。”
韬韬风轻云淡：“没事。我和阿庆出去也经常踩坑，习惯了。”
6.
良渚有个广旷的黄土广场，在朝圣之路的南边。广场非常辽阔，站在从良渚这块平原上微垄出来的小山包上俯视它，莫名有种浩渺感。
当时我看着这些土，没理由地来了一句：“看吧，这就是历史的尘埃。”
韬韬get到了我奇特的幽默感，笑了起来。他仿照其他人，在黄土上留了个脚印。
我：“现在，你也在历史的尘埃中留下了一个脚印了。”
而后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7.
韬韬是个妙人。他总是能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说出一些富有文字趣味的话来。本人也非常有趣。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他随礼物送的信中，在极具调侃味道的文字里，他援引了他们物化老师说的话。大意就是，物化中有 E=mc^2 和 E=hv的公式，其中，E代表能量，m是质量，v是频率，而普朗克常量h和光速c都是常数，因此若你想从你所做的事中获取能量，唯有两条路径——要么增加质量，要么增加频率。
哪怕后面的话又是一堆调侃，但当我当初读到这段话时依然深受感染。为此我重新捡起了我做摘抄笔记的习惯，至今孜孜不倦。
不过你们知道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么？
是一本化工专业用的教材——《物理化学讲义》。
【END】